万法皆空/真如
方寒的身体，缓缓落回冰冷的岩石地面。赤裸的双足踏在粗糙的岩面上，留下清晰的脚印。他缓缓抬起头。
那张脸，依旧是方寒的脸。五官轮廓未曾改变，只是线条变得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。但那双眼睛……已经彻底变了。
瞳孔深处，不再是属于少年的愤怒、恐惧或绝望，而是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、万载玄冰般的幽邃！冰冷，漠然，仿佛倒映着宇宙洪荒的寂灭，又像是沉淀了亿万次轮回的沧桑。没有任何情绪波动，只有一种俯瞰蝼蚁、漠视生死的绝对平静。
他微微转动了一下脖颈，骨节发出清脆的“咔吧”声。新生的肌肤在幽暗的灯光下，泛着一种玉石般冷硬的光泽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。体内，那股冰冷深邃的力量如同沉睡的汪洋，平静地流淌着，每一次脉动都蕴含着足以湮灭生机的恐怖威能。
他的目光，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矿洞。三具监工化成的朽败粉尘，那堆坍塌的丹炉铜绿，断裂的锁链灰烬……最后，落在那蜷缩在冰冷血泊中、早已失去所有生息的娇小身影上。
方清雪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，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极致的痛苦。她身下的那滩暗红血液，已经凝固发黑，如同开在死亡深渊边缘的绝望之花。
当方寒的目光触及妹妹尸体的刹那，那双万古冰封般的眼眸深处，极其细微地、难以察觉地波动了一下。